沈芩整个人都处在应激状态里,周遭的一切都仿佛隔着透明的屏障,只有近在耳畔的略快的生动的心跳声,连通着回忆和现实——
“都过去了,忘了吧……”一声又一声,温柔又低沉的嗓音震动着耳膜,后背上一下又一下轻抚,带着让人安心的温暖。
好不容易,沈芩理智回归,整个人脱力得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想做什么都可以。”钟云疏凝望着怀里颤抖的沈芩,她打小娇气又怕苦、怕打雷,吃药时似乎从没长大过,可此时此刻,她又有惊人的胆识和勇气,拼尽全力地克制和隐忍,在恢复。
“真的吗?”沈芩像溺水的人,双臂紧紧地抱住钟云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嗯。”钟云疏的下巴抵着她裹着隔离衣的头顶。
“我要洗澡洗头洗手,洗个几十遍。”沈芩浑身上下仿佛几百只蚂蚁在爬。
“傻瓜,这里是男监库房,”钟云疏轻笑了一声,“外面下大雨去不去?”
“好!”沈芩想起身,却被不轻不重地摁着。
“十月了,想染上风寒吗?”钟云疏还是轻拍着她。
“可我一想……”沈芩的话被打断。
“忘了吧!”钟云疏的呼吸有些急促,心跳也加快了许多。
“忘不掉……”沈芩想挤出一个微笑,可是面部肌肉都不听控制,卡成面目狰狞。
钟云疏一记手刀敲在沈芩的后颈,把她从污物间抱出来,轻轻地放在病榻上,小心谨慎仿佛捧着绝世珍宝,嘱咐道“赵箭,再提起此事……”
“我什么都不知道!”赵箭仿佛被扼了脖子的鹅,他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夸一下沈姑娘,真的。沈姑娘吐成这样,他也很心疼。
花桃忧心忡忡“可是,钟大人,外面大雨可怎么办?沈姑娘也不能一直昏着!”
“等她醒来,这事十有会不记得,不要再提。”钟云疏说得云淡风轻,眼神却凌利似刀。
“是!”赵箭啪的站成军仪。
“是!”花桃被沈芩刚才的强烈反应吓到了,可仔细一想,如果换成是自己,大概已经疯了吧。疫亭之下,她想都不敢想。
钟云疏沉思许久,“花皂吏,写信给魏大人,让她派人去探察疫亭破口,判断地下疫水的流经方向,准备围堤,不能让疫水外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