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狄亚罗斯。”
风雪侵蚀了铠甲,进门的时候尤诺带进了一阵刺骨的寒风。不过,就在狄亚罗斯·霍斯劳完整地打出一个寒战之前,他贴心的哥哥便察觉到似地迅速合上了木门。破破烂烂的小屋四面透风,只有在门户完全闭合的情况下才略微能感受到火炉的些许暖意。考虑到他的细皮嫩肉和刚恢复后低下的抵抗力,狄亚罗斯被安置在火炉边,温度刚刚正好,不多久就把新至的凉意尽数驱散,独留些许顽固的冰冷还黏在尤诺·霍斯劳的铠甲之上。年长的家主叹了口气,隔着头盔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却一如既往地威严而有穿透力。
“这里很冷......而且很危险。”
“......”狄亚罗斯·霍斯劳仍然一言不发,默默地盯着正对面的小窗。木制的小窗框并没有遮挡风雪的能力,它甚至没有分享到一丝温暖的火光,幽静的湛蓝与浓墨的黑夜交杂在一起,投射到床边被睡得有些乱了的干草垛上。
那是尤诺·霍斯劳的床铺。临时搭起,而不能够分享温暖,原本的床却被让给了他亲爱的弟弟。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总喜欢将事情自顾自地安排妥当,就连在路上捡到冻得半死的弟弟这种意外事件也能完美地处理好。草垛设在窗边,完全避不开斜着扫进来的风雪,常年潮湿冰冷,睡起来格外僵硬。尤诺睡得一声不吭,还是某日狄亚罗斯自己不安,试着躺了一下,才意识到内心的愧疚原来还是浅了些。柔软的被褥连同几年分离欠下的爱意一同盖在了狄亚罗斯身上,厚重得让他几乎喘不上气。
沉默弥漫在小屋内,不过没有持续太久。某个瞬间,狄亚罗斯突然站起身,咬着唇像是做好了什么决定——他的动静有点大,床板发出“吱呀”一声,背对着他的尤诺肉眼可见地身子一僵,条件反射似地握向了腰间的鞭子。
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身边是值得信赖的、他最爱的弟弟。于是防备姿势瞬间解除,他甚至有些尴尬地叹了口气,转身朝狄亚罗斯看过去,语气轻轻的,像是怕吓到他脆弱的弟弟:“怎么了?”
“......我烧了水,先喝点暖暖身子吧。”狄亚罗斯避开了与他的视线对视,小声道。他的兄长迈着步子靠近时,他仍然可悲地感觉到了令他寸步难行的威压——很多年了,不管尤诺对他如何亲近,如何宠爱,总有那么一道坎他跨不过去。倒也不是所谓的恐惧,相反,尤诺对他的爱意是绝没有掺杂任何附加物的,是最纯正的、划归到亲情的爱。他体贴、细心,不只是在生活上,更在床上,不常见人的眸子总在他面前温柔如水,然而狄亚罗斯还是想要逃离。
这种状态原本在他离开家以后有所缓解,却在最近、攀上雪山之后,势不可挡地卷土重来。他不小了,甚至早过了独立的年纪,整个人却还无时无刻不生活在哥哥的照顾之中,即使离开了家、离开了他的身边,也丝毫没有独立站起的能力。
没有人允许的关系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里一次又一次地荒唐上演着。一开始只是他长大后便不断逃避的、轻微的皮肤接触,等他完全接受了长大了的兄弟间的十指相扣,亲密程度便倏地升了级。尤诺和从前一样是个耐心的好哥哥,他不厌其烦地教他重新学习与霍斯劳家主长时间眼神相对,替他清理沾了血的铠甲,擦拭落满雪花的头盔,最后慢慢学习回应他的亲吻,舔舐他的性器,在快感与欲望的浮沉中低声呼唤兄长的姓名。
这个过程没有耗费他太多时间。不如说,打从在雪山上捡到弟弟的那一刻起,敏锐的霍斯劳家主就发现了狄亚罗斯的魂不守舍。被冻得僵硬的身体好不容易在火炉边得到温暖,狄亚罗斯·霍斯劳睁开眼就看见自己兄长放大的面孔,那一瞬间便红了眼眶。哭泣可以咽回去,哽咽的哭腔却很难控制住,他被哥哥不明所以地抱进怀里拍了拍背,安抚的话语一刻不停,甚至哼起了小时候母亲哄他睡觉的歌谣。
任务是用冰冷的墨水写在苍白的纸上的,命令他去捧回血亲温热的心脏。狄亚罗斯生平有不少逃亡经历,大多数是发生在尤诺离开他、他离开家以后。名门望族的小儿子独自在外总会吸引不少非善意的目光,原本他可以选择吃下这些瘪,默默地苟活,但霍斯劳的血脉却让他不自量力地怒而愤起,最后却只能狼狈地落荒而逃。于是他又一次逃了,根据任务上指示的地点,失魂落魄地逃到了哥哥的所在地,汹涌的情感像滔天巨浪,疯狂侵蚀着他本就不太稳定的精神状态:有什么他一直在逃避的事情已经退无可退,他被命运推出去要与过去的自己做个了断,却拿着武器迟迟下不了手。
尤诺·狄亚罗斯闻言,终于停下了清理自己身上雪融水的动作,转回头来。隔着严严实实将视线遮挡住的头盔,狄亚罗斯并没本事看清他的表情,他本人也是惴惴不安地摩挲着手掌,扫过那个头盔一眼便低下头,似乎还保留着对霍斯劳家传承之物的天生敬畏。
——就像他同样敬畏自己的兄长一样。
温水被缓慢地吞咽下,尤诺精致的喉结上下滚动,不一会儿就喝下了小半杯。喝水前不得不取下头盔,现在那银白色的物什被妥善地安放在石凳上,融化的雪水从尖端流淌而下,滴落在地面上。狄亚罗斯看得口干舌燥。
“这水是你烧的吗,狄亚罗斯?”
“......是的。”
“喝起来有点甜,”尤诺温柔地评价着,盯着还剩下半杯液体的杯子看,因此没能注意到弟弟骤然变黑的脸色,“......或许这是家的味道,我很怀念。”
狄亚罗斯抿着唇,重新坐回床铺上,深深叹了一口气。在这种事上,他从不主动,甚至第一次哭叫得很厉害,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抗拒几乎吞噬他的身体,然而最后还是在兄长温柔的爱抚下渐渐放松,最后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快感之中。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有了第一次就很难收住——尤诺·霍斯劳是个合格的床伴,他对弟弟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同时也很擅长教会他一些什么东西。从亲吻,到舔舐,再到呻吟的频率、声音的高低,一点点教,一点点学。
狄亚罗斯在这件事上从不主动,但是今天他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