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零六个月后。
冬天总是格外的空灵冷寂,刚下过一场雪,整座城市的嘈杂都化为虚无。
一早便出门,天sE尚未大亮。街道上稀稀拉拉地走着几个早起的行人,路边早餐摊的老板打着哈欠准备开始营业,车轮碾压过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这样静谧的雪后清晨,多么适合睡懒觉。
但睡懒觉这件事,并不适合要参加庭审的人。
尽管这一次,聂容嘉并不是以辩护律师的身份出席的。
她曾经的当事人赵婷,因为遭遇家暴身亡。时隔一年半,历经了多次开庭和被告人——也就是赵婷的丈夫张前——的上诉后,今天终于要宣判终审结果。
第一次开庭的时候她还在美国,没有参与旁听。而后面的几次庭审,她都没有缺席。
安检,出示证件,登记——省高院跟聂容嘉家的方位是一个东一个西,纵使起了个大早,等赶到法院的时候,也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进门了。
“聂律师,这么巧啊,你今天早上也有庭?”在聂容嘉从安检机器的另一头拎起包的时候,她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过去在案子上有过交集的同行。
“没呢,我今天是来旁听的。”
“难得啊,大忙人还有空来旁听?”
她的律所逐渐步入正轨,不要说旁听她压根儿没有代理的案件,就连请她亲自代理案件,她也没有空闲件件都接手。
“意义特殊嘛…值得多花一点时间。”聂容嘉没有过多的解释。
这个案件对她的影响是无形但深刻的。被害人的生命对她而言是如此沉重的一笔记号,让她不断地产生“如果我当初再坚持一下,她会不会就不会Si”的想法。
但事情已经无可挽回。
坐在旁听席环顾四周,果然,审判庭只有最前排的座位上零星坐着两三个人,穿着厚厚的外套,睡眼惺忪地打哈欠。
对于一个人而言,她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但对于整个世界而言,她的生命太过轻飘渺小,即使Si亡也对世界的运转没有任何影响。
她的消失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关心,即使是宣布被告人命运的庭审现场,也根本没有几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