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乘忍着臂上的疼痛迎上他的目光,略略点头:“无界的青衣圣使。”
“还有那团黑糊糊的东西。”音心说,“跟我刚刚看到的一模一样。”
“那东西呢?”
“他胡说,哪有什么东西?”迟暮一脸委屈地辩解,“分明就是找借口脱罪,少主你可要还我清白。”
“好了!”羲乘中止了他认为无意义的对话,转而对独孤芷涵说:“芷涵,你倒是说说,凶手是谁?什么人能轻易闯入东院杀了我父亲及所有守卫,而他们却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为什么剑使和巡卫只看见音心主仆而没有见到你说的真正凶手?难道凶手不是人,还是说他会隐遁之术?”阴沉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震慑力。
“凶手就在这颗灵珠中。”独孤芷涵将右手上那颗寸许大的绿珠对着灯火,淡淡的绿光漫散开来。她说:“上古遗珠有七颗,【蓝灵】、【紫灵】、【聚灵】、【凝影】、【幽瞳】、【坠泪】、【归魂】,我手中的正是可以封存世间万象的【凝影】。千万年来,人、物、景、美的、丑的、纯洁的、肮脏的、温馨的、惨烈的、旖旎的、悲壮的……只要凝影珠的拥有者懂得开启和封印之法,就能将他想留住的东西永远封存其中。”
在容成逸琅的示意下,从属抬来了七个丈高的灯柱,灯罩里的火光比场中任何一盏都炽亮。他们调整好方位,将所有光都投射到独孤芷涵手中的灵珠上。
一串古语从她口中念出,忽见绿光大盛,在空中投影出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幕,随着绿珠的缓缓转动,幕上掠过一连串飞速变换的幻象:骸骨遍野的古战场,纵马扬鞭横眉竖目的将军,天崩地裂的恐怖天劫,宁静清幽的世外仙境,现世未有的琼楼玉宇,美妙绝伦的飞天舞姿……
独孤芷涵在灯柱围绕的光影中小心翼翼地转动着灵珠,周身笼罩着一片亮光,冷静肃穆的模样像极了半个神祇。
随着转动的动作,所有的影像被搅乱得一片模糊,混乱过后再次呈现出清晰的画面:盟主低头凝视灵珠,神色复杂又沉重……随即独孤芷涵极轻微地旋动一下,停住,然后画面定格——半空中的人一身道袍,容色沉静,静谧的脸上略带一丝清媚,而瞳孔却透着摄人魂魄的猩红光芒。
竟是太乙玄门的月拂!
人群又是一阵哗然,最惊讶的莫过于华引和七素,他们睁大了眼,目光在影像与月拂之间来回移动,不知如何是好。
音心突然想起那夜在潇音碧落看到月拂与那位蒙面女子对视时,眼中也闪着那样的红光,原来不是幻觉!
“那是……魅术?”音心不确定地将目光转到月拂脸上,却见她毫不惊慌,眼中隐隐有笑意。
“不错,是魅术。在古老的摄月族,一种发生在少数人身上的与生俱来的奇异本领,通过眼睛释放异能直接控制或干扰对方的意识,魅术强大者可以织造出无比真实的幻梦,甚至能通过念力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人瞬杀。”独孤芷涵收起灵珠,继续说:“月拂不是普通人,而是几乎被人遗忘的有着古老灵异血统的摄月族人。她就是用这种先天本领让见过她的守卫意识一片空白,苏醒后对她毫无印象,以为只是晃了晃神。同样,她杀害盟主和东院所有护卫时,也是先施展魅术控制对方的神智,然后轻而易举地杀死他,再嫁祸给音心。本来是很完美的计划,可没想到盟主今夜恰好在研究【凝影】,而月拂也恰好闯入行刺,盟主倒地的一瞬间恢复了意识,怎奈眉心中针,心脏中招,自知无力反抗,便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凶手的影子封存。灵珠随着盟主的倒下而滚入床底,我们刚刚在角落里找到了它,也算是天意,不让盟主枉死。”
“你们不能冤枉好人,一个影像也不能说明什么,也许他恰巧路过东院,误闯进屋。”七素忿然辩驳,“虽然我师兄平时待人态度不算友好,但也不会平白无故杀害盟主的!况且他也不会【箭指】啊!”
容成逸琅从容开口:“无界有三大圣使,一是传播教义广纳信徒的青衣,二是带领引魂者超度亡灵的黑衣,三是率领执夜者的杀手头领红衣。自从少主在涧阳荒岭遇到无界杀手之后,我与芷涵就留了一分心思,让骖空调查一下他们的来历,从而得知……”容成逸琅伸手指向月拂,“无界的红衣圣使就是十二年前女扮男装拜师太乙玄门的月拂。”
众人再一次面面相觑,震惊得无以复加。
容成逸琅继续说:“她可算是一位奇才,先天本领不说,后天领悟更是非凡,大多武学她看过不出三遍就能掌握八九成。所以,对于她来说,要模仿音心公子的杀人手法并不难。其目的就是挑起宗派与王朝之间的战端,好让无界从中牟利。”然后冷眼逼视月拂,“是这样吗?我现在是该叫你月拂道长,还是红衣圣使呢?”
“都说独孤芷涵、容成逸琅慧及天下聪颖过人,今日一会,倒真没令人失望呢!”月拂做思考状,“唔,天下会盟风部也算有点本事,连我是女扮男装混入太乙玄门都知道。”她笑意盈盈地望着容成逸琅,“既然这么有本事,想必二十年前那场混战的来龙去脉你们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