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帝直起身,看着夫郎这难得一见的怔忪羞赧模样,方才因军情而紧绷的唇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细微、却真实愉悦的弧度。
她凑近他耳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带着点得逞的狡黠和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将那句惊心动魄的誓言,换成了更缠绵也更沉重的枷锁。
“阿霁,我的夫郎,”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你该知晓,我对你从不言假话。我若是在这个位置上都顾不住你,护不住我们的‘生共锦衾’……倒不如自尽于未央宫。”
说完,不等司徒霁莹有任何反应,她迅速直起身,转身的瞬间脸上的柔情蜜意瞬间收敛无踪,又变回了那个威严深沉的帝王。
她最后回首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等我”,然后决然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亭外等候的宫人走去。
大红的衣袂在风中划出一道凛冽的弧线。
司徒霁莹僵在原地,唇上那转瞬即逝的温热触感还未消散,耳边那句带着血腥气的誓言却已如烙印般刻进心底。
他望着她挺直却略显单薄的背影迅速消失在繁花小径的尽头,仿佛带走了亭内最后一丝暖意。
娇云不知何时又悄悄溜了回来,蹭着他的裙角,仰头“喵”了一声。
司徒霁莹缓缓抬手,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心头翻涌着惊涛骇浪——为她不顾一切的深情,也为那份沉重到令人窒息的誓言,更为那北境未知的烽火。
兵戈将起……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花香的空气,再睁开时,凤眸中已是一片沉静的决然。
无论如何,他不能再成为她的负累。
他弯腰,将地上打翻的茶杯轻轻拾起,放回石桌。
“回宫。”
他对侍立在亭外阴影里的心腹宫侍吩咐道,声音已然恢复了凤后的雍容与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多了一份磐石般的坚定。
——
未央宫·御书房
午后的日光透过高窗雕花格,在光滑如镜的金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