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语气变得随意,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说起时光……听闻老师家中小公子聪明伶俐,年岁渐长,更是才名远播。说来也巧,”
她顿了顿,目光中带着一丝刻意的温和。
“朕那不成器的侄女曦荣,不知何时竟对令郎倾心已久,日思夜想,茶饭不思。朕这个做姨母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年少慕艾,本是人之常情,朕不忍见有情人因身份、门第之故而长久分离,徒增相思之苦。
故此,朕有意为这对璧人赐婚,成就一段佳话。不知……老师意下如何?”
这番话,看似是商量的口吻,是长辈关心晚辈的温情,但在御书房这个权力中心说出来,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赐婚”二字,更是裹着蜜糖的旨意。
即墨明煦终于抬起了眼。
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眸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如同沉寂多年的古剑乍现锋芒,随即又迅速归于沉寂。
她直视着御座上的帝王,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和了然。
“陛下金口玉言,既已说到了这份上,”她微微一顿,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为臣者,难道……还有考虑的余地了吗?”
靖安帝仿佛没听出那话语中的锋芒,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个更显温和的笑容,身体微微前倾,仿佛真的只是在与昔日的恩师闲话家常。
“老师言重了。今日殿内只你我二人,只当是师生之间,闲谈几句肺腑之言,不必拘泥于朝堂礼数。老师心中若有想法,但说无妨。”
即墨明煦的目光沉静如水,她沉默了片刻。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滴漏那单调的“嗒、嗒”声,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终于,她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御书房内激起无声的惊涛骇浪。
“那老臣,便斗胆一问。”她直视着靖安帝,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陛下……可有考虑过,让荣阳王殿下,继承大统?”
“荣阳王”三字一出,整个御书房的温度似乎骤降了几分。
侍立在一旁的官兴如,头垂得更低了,连呼吸都几乎停滞,唯恐陛下因此事发怒。
立太女一事,自靖安帝登基后,就变成了朝堂之中最核心、最敏感、最不能轻易触碰的禁忌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