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旁的,在武松曾经的记忆中,西门庆是多么心狠手辣,刁钻耍滑的一个人,如今在他跟前,却实在反常,又是送礼又是送铺子,一时武松不禁多想了几分,不敢轻易与之相交。
也不想他在自家多有逗留,楼上还有个心思活泛的嫂嫂看着,他又抓不准西门庆的到底有何谋算。
“某家贫简陋,且不留你吃饭,大官人可改日拜会。”
说着放下茶碗送客,也不管合不合礼数,豺狼虎豹,依旧会咬人,之前他也拿西门庆出了许多气,眼下既然西门庆对潘氏小娼妇无意,他不免放心许多。
西门庆哪里想走,他还有许多话要与武松说,眼见武家却不是说话的地儿,不免笑道:“”“是是,的确该改日再来,”西门庆忙起身,不错眼盯着武二郎瞧,他以为自个儿真真对武松上了头,不然怎的看他,越看越欢喜。
“我知道,你能见我,已是很不错了,我却还有事要求二郎帮上一帮,”西门庆在家抓耳挠腮几日,终究给他想出法子来,能日日见到武松的。
“你西门大官人也有求人的时候?想来稀奇,你倒说说。”
西门庆只当没听到武松嘲讽,笑道道:“也没得甚么,我今日身子疲累,太医说要多练拳脚,我幼时是学过一些,可都忘了。”
“二郎你已是衙门都头,拳棒功夫自是不差,我想延请你做我家师傅,平日得闲就教教我也就罢了,”又担心武松一口拒绝,他接着道:“也不怎的,不妨碍你在衙门点卯,只闲时来。”
“虽说话有些埋汰你,显得不尊重,我府上也会依惯例付银钱,不比在县衙的少上一点,每月五两银钱,吃住都可在府上,二郎可答应?”
“恕某不能从命,”武松想也不想就拒了,他本就对西门庆心有仇恨,只是如今哥哥还在,眼瞧着西门庆又对潘氏无意,想来曾经种种已不会再发生,但也没法彻底接纳。
西门庆一听极了:“二郎,你不再想想?不说别的,你家中如此境况,想来不用我多说,便是你哥哥武大,风吹日晒,走街串巷卖烧饼,日子不难过?你不为自己,也该为他才是。”
正说话间,远远瞧武大挑着烧饼胆子就进得门来,忙快步走去,作揖行礼:“该是武大哥哥罢?”
武大唬了一跳,说难听些,他在清河县街坊邻里,算是面目丑陋,人憎狗嫌的,忽而来了恁个穿金戴银的贵客,可把武大吓得手脚都不知哪里摆。
“官人好,不知你是?”待知道是清河县开生药铺子的西门大官人本尊,武大更是殷勤备至,笑得褶子脸都能翻出花儿来。
“大郎,不是我说,你得好好与二郎说说,我请他到我府上做个拳脚师傅,不妨碍他在县衙当值,他却不应,你说是何道理?”既然说不通武松,以西门庆的手段,自然想的到在武大跟前摆弄,有银子有铺子,不怕他不应。
这时玳安瞧出味儿来,凑到武大跟前低声道:“你还不晓得,我家爹诚心的很,晓得你在外头卖烧饼难过,还送了铺子与二郎哩,爹这是看中他,连带你也得几分尊重不是?你还求个什么?”
一番话说的武大飘到天外去,幽幽落到武松跟前,思前想后一琢磨,也不用西门庆多说,便自顾劝武松:“西门爹恁个实在人,对我又好,你断没有不应的道理,又有银子使用,作何不答应?”
“哥哥不怕与你说,如今我娶了金莲,再过个一两年,就是你了,家里没得银子,怎么与你讨媳妇去?你说可对?”
武二一碗茶吃的不是滋味儿,任凭他是哪个,无论如何说,他是不听的,可面对哥哥武大,他不好不答应,他是哥哥卖烧饼养活的,武大之于他,是哥哥,更是父亲一般的存在。